“你也当过兵?”
“十一年,其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殖民地,以中尉的军衔退伍。”克雷顿感慨地回答他。
阿尔伯特脸上浮现一个微笑:“没想到你的军衔比我高一级,那有些事就好说了。”
他的态度不像乔治·西弗尔那样傲慢,看到退伍士兵时更多的是亲切的感情,这导致他非常健谈。
“既然出过海,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诸如沿海的渔民至今祭拜古老的异教海神色莱蒙、建筑工人在造教堂前要先杀一只鸡、你们弗魔人下葬时会用一张马皮裹住尸身.”
“我是曼西斯裔。”克雷顿纠正他。
翠缇丝就有弗魔人的血统,虽然都是黑发,但他们的区别一目了然——-弗魔人的鼻头略圆,曼西斯的人的鼻头更尖点。
“好吧,不管怎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阿尔伯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总之,这些习俗都有些缘由,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规矩。普通人一般无缘得见这背后的东西,但要是见到了,失踪也不奇怪。”
克雷顿皱眉:“你是说这些失踪事件可能涉及神秘学?”
“那可就巧了。”朱利尔斯插话:“我在神秘学方面多有涉猎。”
“这件事恐怕不是一般的神秘学爱好者可以解决的。”阿尔伯特遗憾地说,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街道侧面,四层高的公寓楼后面的远方,还有一座七层高楼的身影探出,它立在那里,就像个巨人顶着黑漆漆的天窥伺栏圈里的牲畜,矮一点的房子就像是那圈围栏,被它的阴影所覆盖。
“你们看到那栋高楼了吗?”他指着那里说:“那是魏奥底的市政府办公大楼,因为有七层,而里面的人又是一群混账,所以我管它叫地狱大楼。”
克雷顿眯起眼睛眺望大楼上的窗口:“有那么坏?”
“有那么坏。”阿尔伯特笃定地说:“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信仰,这就是里面的人所带来的影响。”
“我倒觉得这是传统。”朱利尔斯说:“在过去,多恩一向如此,白教才是后来的客人。”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重新迈动步伐:“我不是说宗教信仰,而是这里保留了一些更古老的东西,那是一种文化,一种氛围,一种理所当然能夺人性命的东西。”
“你要和我们讲哲学吗?”男巫跟在后面讥讽道。
这次反驳他的倒是克雷顿:“我想我可能理解阿尔伯特先生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这里的家族势力太过强势,以至于影响力盖过了政府。”
“不,他们现在就是政府。”阿尔伯特闷声说。
之后,他没有再开口了。
等他们到了停尸房,这里已经有人在了。
两个赤裸上身,并且浑身伤痕的男人正站在一具尸体边上,旁边还有一个警员用敬畏的目光注视他们。
这两个男人身上的伤口种类五花八门,仅仅是靠近他们,克雷顿就已经闻到一股血腥味和伤口化脓的恶臭。其中一人微微弯腰,将自己布满惨烈伤痕的左臂比在尸体边对照,他的胳膊上有一道痕迹和尸体的致死伤一模一样。
“这是电流造成的灼伤,他死于电击。”他按着自己的伤痕信誓旦旦地说。
于是旁边的同伴立刻提笔在本子上记下死者的死因。
“诺提戈教士,内特教士。”阿尔伯特警长向他们打招呼。
两本行走的伤口百科全书都站直,回应他的招呼。
克雷顿听到警长对他们的招呼,原本打算摘墨镜的手停了下来,或许在这里损失一点视觉能力是必要的。
“又有人失踪了。”阿尔伯特说,“这两位先生是来找人的。”
两名教士点点头,让开身体,走到门外去等待。
不过他们在走出去前,眼神都往克雷顿身上瞥了几秒。
“他们是至诚兄弟会的人。”朱利尔斯低声地提醒克雷顿。
至诚兄弟会是白教最出名的苦修士流派,因为他们修行的严苛程度在苦修士中也称得上极端,而且,他们当代的领袖也在教皇国受封了活圣人的称号。
翠缇丝和克雷顿说过这些事,但她还告诉他,至诚兄弟会原本是教会内半公开的异端,只是因为对教会依旧忠诚才被留下,现在的情况似乎又有改变,他们被教会内部重新视作圣律派的旁支,这种发展本身是不可思议的。
不过这和克雷顿这样的暗裔没什么关系,现在教会并不热衷于与暗裔开战,那他也就不用在乎对方的力量多少。
事不宜迟,他们开始检查这里的尸体身份。
尽管有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通过发色,克雷顿还是能快速甄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