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丘城外本有护城河,黄河大水,顿丘也受了灾,城都被灌了,护城河因也被大水带来的泥沙给湮了,到现在还没再疏通。遂城门打开后,郑智果等毫无阻拦,便到了城门外头。
县尉竖着耳朵,尽力倾听着北边贼营中隐约的乱声,穿过门洞,快步迎上。
两下相近。
入眼先是当头的郑智果,黑幞头、青袍衫,腰佩宝剑,却也罢了,继而入眼的是赵君德、刘十善、刘豹头、高延霸等,虽也多是布衣,可俱皆魁壮,人人相貌狰狞,尤其是高延霸,这会儿没再蹲身,七尺高的个头,膀大腰圆,真如头熊罴也似!县尉心头不觉一怔。
下意识的,顺着动作,县尉下揖行礼,说道:“仆顿丘县尉也。王君是元公……”
郑智果从马上跳下,做出搀扶县尉的举动,手刚碰到县尉的胳臂,猛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手的手肘往前一顶,同时左腿下扫,使了个相扑的捕雀式,将这县尉掀翻在地!
县尉嘴里还在说着:“的门下客……哎哟!哎哟!王君,这是作甚?”
郑智果笑道:“俺不是甚么王君,是你的郑阿耶!”抽剑在手,将这县尉一剑刺死了。
跟着县尉出迎的几个县兵军将尚未还过神来。
城外的夜色下、城头上的火把光映照中。
赵君德、刘十善、刘豹头、高延霸等齐齐叱咤,各抽刀在手,——高延霸则是从马上摘下了他的双铁鞭,一起向前,眨眼间,刀砍鞭打,就将这几个军将尽皆杀了!
另又有从出的县兵三二十人。
县尉身死、几个军将也都死了,变起骤然,这几十个县兵反应快的,发一声喊,掉头就往门洞里跑,边跑边叫:“不是郡丞的信使!是贼兵!贼兵!”反应慢的,兀自站在原地发愣。
赵君德、刘十善、刘豹头、郑智果等不理会原地发愣的那些,紧追逃跑的,跟着杀进了门洞。
高延霸割下了县尉的人头,高高举起,冲着城头大呼:“俺乃魏公座下右武候将军李二郎帐下心腹爱将大都督双铁鞭高延霸是也!尔等主将已死,还不速降!二郎军令:降者不杀!”
大都督等军职,与上柱国相同,都是已被杨广裁汰的,然被李密重拾了起来。大都督,是正六品上阶的军职,打下黎阳仓后,李密对李善道等又有封赏,高延霸得了此职之封。
伴随着高延霸的呼声,是震耳的喊杀声!
喊杀声从城外四周的野地中响起。
寂静的仲夏深夜,顿时被杀声撕裂。
城头上的守卒惊骇顾之,但见四面八方,不知多少的贼兵,从远处、近处的野地、林间冲出,有的打着火把,有的没打火把,但不管打没打火把,却都可以看到!遍布四野,如潮涌来。
百余骑兵,冲驰的最快。
赵君德等才刚追杀入门洞,这百余骑兵已从城南几里外的丘陵外转出,驰到了城下。
百余骑兵,大都举着火把。
南城头的守卒瞧见,被簇拥最前的是一个贼将,披精甲,乘黄马,未有持槊,佩刀在腰,没戴兜鍪,露出发髻在外,浓眉大眼,年纪轻轻,颔下短髭,增了他三分英武!
守卒不认得他是谁人,高延霸焉会不认得?
正是李善道。
忙提着县尉的人头,高延霸赶到李善道马前,挺起胸膛,大声禀报:“郎君!城门骗开了!守将也被俺杀了!这是首级,献给郎君。”
“赵将军他们呢?”
高延霸说道:“追入城中去了。小奴在这里,正在吓唬守卒,为郎君招降。”
“你这厮!赵将军已入城,你还在城外为我招降?”李善道骂他了一句,喝令从骑,“跟着延霸,杀进城去!别处先不用占,先将南城门守住,把县寺打下!”令高延霸,“你前头领路!”
高延霸抖擞精神,高声应诺。
高曦、陈敬儿皆在从骑中。
便高延霸提铁鞭在前,百余骑中,分出数十骑,高曦亲率,随他冲进城内。
剩下诸骑,下马改步,由陈敬儿引领,把守南城门。
李善道坐在马上,举目瞧了眼城头上已然陷入惊乱的守卒,随之眺目顾盼四方。
一队队的三营战士,在三营将校的率领下,分别已都杀近到了四面城下。
秦敬嗣引着本部的数百步卒,越过田野,上到南城门正对着的官道,飞快地奔了过来。
气喘吁吁地跑到李善道马前,秦敬嗣请令说道:“二郎,进城么?”
“沐阳已率骑进城,去攻县寺。你引你部,即刻入城,杀上城头,将南城墙夺下!”
秦敬嗣接令,马不停蹄,乃率众亦杀入城中。
侧耳听之,城内也已然是杀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