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闼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好脸面,不愿与赵君德多说,一挥手,笑道:“贤兄劝解,黑闼谨记在心。不过现在,俺阿耶、阿兄定是不肯来的。稍等日后吧,俺再设法将他们接来。”
李善道瞧出了他不愿多说这事,便岔开话题,——也不算岔开话题,他要说的此事,亦是他打算今日与刘黑闼说的,说道:“贤兄,河北英杰,首数窦公,早前你我就已商议,去书窦公。先是黎阳打下后,种种事宜,继又是咱们兵入武阳,去书窦公此事,我一直没空再问贤兄。不知贤兄可已有向窦公去书,致你我兄弟之敬意?”
“这事儿,俺是一直记着的,不过一直不得空,还没有给窦公去书。”
李善道说道:“今武阳已下,贤兄,去书窦公此事,可以行矣。”
“俺明天就办此事。”
李善道笑道:“书信写成,送走之前,贤兄给我说一声。郡府府库,颇有收藏,挑出来些好的,送与窦公,权当是你我兄弟的一片敬重。”
“俺早前在乡里时,没少受窦公的恩惠,贤弟,这话你不用说,俺也会为窦公备下一份重礼!”现而下,南有黎阳仓千万石之粮,屁股底下是武阳郡十四县之地,刘黑闼名义上尽管还是郝孝德的部将,但他也是早非昔日的刘黑闼可比,这几句话说得财大气粗,豪迈十分。
分兵屯驻此事,已然议定。
李善道请他俩回到座中坐下,自亦坐下。
沉吟了稍顷,李善道说道:“贤兄、四郎,分兵屯驻此事,我等不能耽搁,宜尽早完成。劳兄二人,这两天就把进驻堂邑、元城的部曲选出来,告与我知,然后就可进驻了。至若两位兄长的其余部曲,我意,便和我其余的部曲一同,暂时都驻在贵乡。可否?”
如果任赵君德、刘黑闼两部的部曲,随意在各县驻留的话,可能会发生太多的扰民事件。
出於这一担心,李善道补充了“其余部曲,皆暂驻贵乡”此条。
贵乡是郡治,比别的县繁华,刘黑闼、赵君德也想驻在贵乡,两人对补充的这条自无异议。
刘黑闼笑道:“贤弟,俺的部曲好选。俺部现就多在贵乡。俺便留下十善,领兵千人留驻。余下的部曲,俺今天就可下令,命来贵乡。”
赵君德说道:“二郎,俺部部曲也好选。俺令俺弟亦引兵千人,进驻堂邑即可。”
“好,好。各以千人进驻,兵力上够用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除分兵屯驻此事以外,贤兄、四郎,还有件事,咱们也得尽快来办。最好是这两天,咱就办下。”
刘黑闼问道:“什么事?”
“我等北来武阳时,虽有与郭长史说过,给魏公上过书,可是咱那时北来,只是为四郎报仇的,不意如今竟得下了武阳全郡。这是大事,咱们得赶紧再上书魏公,奏报魏公知晓。”
刘黑闼迟疑了下,说道:“上书奏报,理所当然。贤弟……”
“怎么了?贤兄?”
刘黑闼说道:“四郎是咱自家兄弟,武阳郡也是咱们一块儿打下来的,俺就有话直说了啊。”
“自家兄弟,当然有话直说。”
刘黑闼说道:“贤弟,这一道奏报上去,你说魏公……”
“魏公?”
刘黑闼说道:“魏公会降下何样令旨?”
“兄似有所忧?”
刘黑闼说道:“郡是咱兄弟辛辛苦苦打下的,贤弟,你说魏公他该不会却择别谁来做郡将吧?”
郡将,即郡太守。
赵君德瞪大了眼,看向李善道。
可以看出,他也有此忧。
而且比起刘黑闼,他更有此忧。
毕竟,刘黑闼那厢,还有个郝孝德在兴洛,而李善道这厢,更好一点,有个徐世绩在兴洛,只他一个应徐世绩之召,而来相助李善道攻打黎阳仓的,在兴洛却是毫无根基!
亦即,李密在接到奏报后,会对武阳郡做出什么样的安排,他是半点头脑也无,忐忑不免。
李善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汤,不紧不慢,笑着说道:“我等都是魏公的部属,奏报送上去后,魏公会怎样安排,我也不知,但无论魏公怎样安排,咱们兄弟听令就是了。”
赵君德说道:“二郎,这……”
刘黑闼转了下眼珠,嘿嘿笑道:“贤弟,给魏公的奏书,咱是还没来得及上,徐大将军处呢?尽得武阳全郡至今,已有个数天了,贤弟亦尚无去书,向徐大将军报此佳讯?愚兄俺可是前天,就给平原公去了书信,将咱们打下武阳郡的好消息,原原本本地欢喜禀他了!”
“平原公可有回书?”
刘黑闼摇了摇头,说道:“书信来往,总得时间,平原公尚无回书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