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三个字中看不出凯瑟琳的喜怒哀乐。加西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您不用将自己活成一个他人必须追逐的典范,因为那样意味着您会一直将外界的意见视作自身行事的准则,”加西亚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就像您所纠结的‘朋友’一样,她们只是看到了您显赫的地位而追随在您身边,而您也只是按照惯例接受了她们的殷勤,这样的关系怎么可以称之为友情呢?”
凯瑟琳看着加西亚的长篇大论,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她不是没有选择过,她不是只想当一个只会坐在凳子上的洋娃娃。
只是每当她流露出渴望的神情时,公爵,或是杰瑞洛,或是安德烈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们的脸重合到了一起:“坐端正一些,凯瑟琳,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是不会将所有心思写在脸上的。只有下等人才会不知廉耻地追逐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你不一样,你想要的自然会有许多人双手奉上,高傲地接受那些礼物是你唯一应该做的事。”
凯瑟琳一直相信着这段话,她一直奉行着这段话。
因此,她会忍受家宴不合口味的饭菜,会忍受父兄理所当然的忽视,会忍受安德烈呼来喝去的态度。
她以为自己是不该选择的,她所得到的一切已经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一生了,如果不保留着那一份傲然在上的贵族风范,那她凭什么生来就凌驾于平民之上呢?
但是生活还不如意,她还是不快乐。
莉莉安的出现让她那些无法言说的不快乐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出口。
仅仅是一个莉莉安,杰瑞洛就能在家宴上公然干涉她的自由;仅仅是一个莉莉安,安德烈就能在舞会上肆意践踏她的颜面;仅仅是一个莉莉安,就打破了她歌舞升平的交际圈,让她只能一人深夜在房间中自怨自艾,孤苦伶仃。
她一直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在端坐,在等待,但她等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们剥夺了她选择的权力,还要用规训的说辞来禁锢她的羽翼。凯瑟琳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在家宴上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怎么会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这种让人绝望的生活?
“我听懂了,”凯瑟琳一字一句地回复道,“那如果我想交一些自己选择的朋友,我该怎么做呢?”
她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向加西亚询问着幼稚的问题。
加西亚还真的给她发送了一个网页的链接,凯瑟琳点了进去,是圣院中社团活动日的宣传资料。
学院中有大大小小的社团,每个月第三周的周六,这些社团会聚集在索罗广场开展特定的展示活动。每个社团都会有自己的专属摊位,要么是售卖一些与社团有关的纪念品,要么是设计一些引人注目的新奇游戏。这样的活动日往往人声鼎沸,不热闹到圣院清场是不会安静的。
加西亚自己对交朋友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十拿九稳,外人总以为他性格内敛,只有熟悉之后才会发现他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话唠。
他试探性地给凯瑟琳提了这么一个建议:“要不我们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日吧?那天会有很多学生,或许您真的能交到知心的好朋友。”
凯瑟琳不知道加西亚心中的忐忑,她收藏了这个网页,打算去见识一下这种热热闹闹的同龄人大型活动。
在帝高中也有过类似的活动,只是那时的凯瑟琳自恃身份,不肯跟与自己地位不相符的人多加交流罢了。
再固守着以往的观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与加西亚剖析完自己的心迹之后,凯瑟琳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看了一下时钟,已经快接近三点了,她赶紧不好意思地问道:
“真的太抱歉了,加西亚同学,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加西亚刚把星月镜收进匣子中:“没事的公女殿下,我刚好有事,您不跟我说话的话我也是不睡觉的。”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你可以不用叫我公女殿下,也不用使用敬语,叫我凯瑟琳就好。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
第一次见到加西亚时,她还在心里嘲笑着他穷酸而窘迫的神态,命运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东西。
“当然,你叫我加西亚就好,一直同学同学的也太生份了。”看着凯瑟琳的话语,加西亚几乎控制不住雀跃的神情。
凯瑟琳带着自己不曾发觉的微笑回复道:“那你早点休息,我有点困,我就先睡了。”
加西亚发送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凯瑟琳将手环扔到一边,很快进入了梦乡,这是她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
莉莉安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玉质骰子,布鲁诺亲王的宅邸里总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