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安德烈现在不想杀她。
凯瑟琳站起身,将床前将近一半的医疗仪器全部推倒在地。
一时间,房间内的侍应铃铮铮作响,凯瑟琳听见门外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猛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有的人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形形色色的针剂。
安德烈与凯瑟琳相距甚远,表情正常,不像是发生争执的模样。为首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该履行自己的指责。
凯瑟琳挑眉笑道:“我想我是时候该回家了,请原谅我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引起你们的注意,毕竟我无法碰到侍应铃。”
她摇了摇手铐,这时医生们才看见她被一个小巧的女士手铐拷在床边。
而安德烈一直面向窗外,没有任何人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医生试探性地说道:“您稍等,我马上帮您解开……”
两边都是他无法得罪的人,虽然不知道皇太子跟公女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就这么被拴在床边实在不成体统,他就先帮凯瑟琳把手铐解开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安德烈的动向。
安德烈出声了:“放开她。”
他没有回答凯瑟琳的问题,只是让她离开。
黑框眼镜的医生松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护工将病房工具箱中的虎口钳拿了出来,为凯瑟琳切断了手铐上细细的锁链。
那枚小巧的圆环还挂在她的手腕上,但凯瑟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依旧赤着脚,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
爱德华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请跟我来吧,凯瑟琳小姐,那个男孩在客房里,母亲应该也在那。”
本来独自参加费莉希蒂园猎会的梅兰妮夫人突然提前一天返回家中,还带着一个年纪跟爱德华差不多大的男孩,这可把爱德华与米勒伯爵都吓了一跳。
梅兰妮夫人松口同意去园猎会散散心时,父子俩心里是很高兴的。虽然斯特兰奇沃思家族并没有什么值得攀附的权势,但米勒在文化沙龙中的名声一向不错。
斯嘉丽夫人刚好是一个爱好附庸风雅的人,因此她也向斯特兰奇沃思家族发了一份邀请函,请米勒伯爵来为自己的艺术展览会助助阵。
但米勒实在是不耐烦应付这种场合,正想找理由回绝时,梅兰妮夫人却出现在了书房中。
她的脸上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把邀请函给我吧,我想去费莉希蒂逛逛。”
爱德华本想跟她同去,但梅兰妮夫人似乎有什么顾虑,硬是将他留在了家中。
犹豫半晌,爱德华还是问道:“凯瑟琳小姐,我能问一下您跟那个男孩是什么关系吗?或者是母亲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凯瑟琳反问:“你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巫师吧?”
当性命已经处于威胁之下时,她不再执着于绕那些莫名其妙的弯子,直截了当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这一次爱德华倒是没有犹豫:“知道,父亲也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在凯瑟琳的意料之外。伯爵父子知晓梅兰妮夫人的真实身份并不奇怪,毕竟这种事很难瞒住朝夕相处的家人。
让她意外的是米勒竟然从一开始就接受了梅兰妮夫人,寻常人碰到巫师不是该敬而远之吗?
爱德华慢慢跟凯瑟琳并肩走着:“据说父亲是在斯威格星碰见母亲并一见钟情的,他从小就痴迷于各种神秘故事,对巫师文化有很大的兴趣。”
他的脸上泛出笑容:“当时的母亲在一家小酒馆工作,她能让酒杯中始终满盈佳酿。父亲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此生非她不娶,而母亲的家人也早已去世,当她被父亲打动后,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故乡,跟着他一同来到了帝京生活。”
凯瑟琳静静地听着:“先伯爵夫妇没有表示过反对吗?”
老一辈的贵族们对“门当户对”有根深蒂固的执念,很少有人允许小辈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孤女。
爱德华的语气中有些嘲讽:“他们可能早就看开了,在他们心中,父亲永远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总之,母亲没费什么力就顺利嫁给了父亲,一直开开心心地活到现在,比他们那些永远只会强调血统的贵族们开心多了。”
他似乎跟祖父祖母有很不愉快的时光,言语间颇多不屑。
没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爱德华也是个愤世嫉俗的人,凯瑟琳微微一笑,不打算接话。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贸然评论不是什么有教养的表现。
爱德华继续说:“小时候,母亲总是会变一些戏法哄我,不对,那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