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侍从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安德烈赏脸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瓦伦蒂娜:“表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对了,替我向斯通夫妇问好。”他意味不明的话随着风声一起传到瓦伦蒂娜的耳朵肿。
瓦伦蒂娜心灰意冷,不止是因为克莱尔,还因为她惶然未知的家族命运。
罗伊斯顿家族的人曾窃取过皇位,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安德烈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那个想法打破了她根深蒂固的价值观。
她感到害怕,但她的血液却因此开始重新燃烧。
她打算向凯瑟琳挑明:“实不相瞒,我并不觉得皇位的唯一候选人只会是安德烈。”
凯瑟琳手中的长匙掉在了瓷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轻声问道:“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瓦伦蒂娜深吸了一口气,“罗伊斯顿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们并非依靠裙带关系才立足于帝国的巅峰,曾经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
凯瑟琳重新拿起长匙:“我会假装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番话。瓦伦蒂娜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不,或许我不该太早地向您讨要承诺,但是我希望您能看到我的立场,这也会成为罗伊斯顿家族的立场。”瓦伦蒂娜执拗地说,“我并不属意让安德烈来继承这个帝国,他会让这个国家走向无法控制的深渊。”
凯瑟琳不想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但她发现瓦伦蒂娜的态度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立场非常有利。
于是她假装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您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说出这种话的呢?”
瓦伦蒂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您跟安德烈的接触应该很多,您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凯瑟琳想起了摩尔那湖边清凉的水汽,她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她莫名地不想再打那些虚伪的官腔。
“……皇太子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她沉默了一下,“他很有自己的主见,追随他的人很多。”
瓦伦蒂娜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如果仅仅是这样该多好。”
她的双手又握成了拳头:“你不觉得安德烈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吗?”
他不需要考虑任何其他人的想法,他只在乎他自己。
任何忤逆他的人都会遭到他不遗余力的打压,他不会在意过往的任何情意。
凯瑟琳的长睫遮住了她眼眸中的神情。
瓦伦蒂娜自顾自地说道:“就在前天,我请求他救救克莱尔。克莱尔再顽劣也是他的妹妹,将她移入附属医院只不过是安德烈动动嘴皮子的事。但他在无数内侍官的眼皮子底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将我撂在宫门前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能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在1494年底的议政会上,他就因为这个原因差点被废掉。”
她幽幽地继续说:“对于一直住在皇宫里的你来说,这样的新闻应该不陌生吧?几乎没有任何内侍官想被分到荷鲁斯宫中,与他同行的安托万一行人也是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他们欺负过你吗?”
凯瑟琳几乎以为瓦伦蒂娜知晓那场早已尘封的往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瓦伦蒂娜是想打感情牌,她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咖啡。
“略有耳闻,不过,那是皇太子,不管他的地位曾经遭受过多么严重的危机,他的行事也不是我可以随便置喙的。”
见凯瑟琳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瓦伦蒂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的这些想法还没有跟任何人挑明过,或许父亲也会同意她的看法。
她只是太想倾诉了,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试探格林维尔的态度。今天也不算无功而返,凯瑟琳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对储君毫无怨言。
她放松下来,伸了一个懒腰。
“很抱歉让凯瑟琳小姐听了我这么多废话。”她的脸上出现了礼节性的笑容,“这枚胸针您大可收下,就当做是我补给您的入学礼物,我们至少也谈得上是坦诚相见过的朋友,不是吗?”
凯瑟琳本来不想这么早就表明立场,但她想到自己有一件现成的事或许还要仰仗瓦伦蒂娜。
“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麻烦瓦伦蒂娜小姐。”
凯瑟琳斟酌着开口,她收下了那枚胸针,这样才能代表她一定程度上认可瓦伦蒂娜说过的话。
瓦伦蒂娜饶有兴趣地问:“哦?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