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暗卫回道:“经过太医救治,眼下已经无碍了。”
陆戟蹙了蹙眉:“可抓住了活口?”
“抓住了一个,正在内廷受刑讯。”暗卫道。
陆戟微微吐了一口凉气,幽幽道:“内廷的手段残酷,只怕他挺不住。”
暗卫回道:“已经被押进内廷两个时辰了,估计最多能撑一日,世子爷,咱们要做打算了。”
陆戟点头,声音清冷:“我知晓了。”
他对着暗卫摆了摆手:“你先下去,莫要轻举妄动,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
内廷里。
水牢阴暗又潮湿,蚊虫鼠蚁肆意,空气里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一堆杂乱的干草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
番子拿着一页口供出来,对着锦衣卫统领回道:“这人招供了。”
锦衣卫统领姓陈,单名一个兴字。
陈兴闻言忙不迭的接过口供,锋利的眼眸急切的扫过那一页纸笺,随即神色一顿。
半晌,他质问道:“这是那刺客招供的?”
番子回道:“正是。”
陈兴蹙眉:“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吗?”
他面色严肃,看人的目光仿佛噙着血一样:“圣人可是等着咱们的审问结果呢,此事干系重大,容不得差池。”
番子闻言忙抱拳:“已经审问了一天一夜,十八般酷刑都用过了,这刺客吐出的就是这些。”
陈兴复又看了眼那供词,转而对着身侧的下属吩咐道:“按照这刺客所说,立刻去核实一下,看看他说的是否是实话。”
下属领命而去,陈兴复又对着番子叮嘱道;“看住了这人,别让他死了。”
两位老太医刚刚提着药箱从圣人的寝宫里出来,查明了刺杀真相的陈兴便躬身而入。
“那刺客招认了?”太医刚为圣人换了药,他手臂上缠着纱布,正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招认了。”陈兴呈上口供:“还请陛下过目。”
圣人睁开眼,冷冷一笑:“还用得着看嘛,那陆戟狼子野心,早恨不得朕死了,他好扶持自己外甥登基,从而把持住朝政了。”
“这个陆戟,胆敢刺杀于朕,呵呵,倒是个果敢的。”圣人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只可惜啊,到底是朕命大,这回,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所有的算计,怕是都要前功尽弃了,倒是给了朕一个光明正大灭了陆氏一族的理由。”
陈兴闻言神色一顿,斟酌着回道:“陛下,经审问,那刺客招认的幕后指使并非是陆提督。”
圣人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住:“不是陆戟?”
他立马从榻上起身,随即劈手从陈兴手中夺过那供词,待看了上头的内容后,他猛的将那纸笺摔在地上。
“不可能。”圣人随即暴怒:“简直是一派胡言。”
陈兴见状唬得忙俯身跪地,圣人气得在地上踱着步子,好半晌,他指着陈兴道:“你可是朕的心腹,难道就是这样给朕查案的吗?”
陈兴忙道:“陛下明鉴,那刺客招供后,臣已经细细的核实过,此事有理有据,绝不是那刺客胡乱攀咬的。”
他瞥着圣人阴沉的脸色,再次叩首:“这次刺杀陛下的幕后主使,是郕王。”
端妃所出的儿子。
郕王。
他的长子。
圣人终于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自从江家事后,郕王不是一直被软禁在王府吗?他怎会有机会来刺杀朕?”
陈兴回道:“那刺客招认是郕王指使,臣已经按照那刺客所招认的去查过,这些人确实是郕王豢养的死士,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没有陛下旨意,臣无法提审郕王。”
听闻不是陆戟所为,赵澈大失所望。
还以为能借此一举铲除了陆家,眼下倒是落空了。
但听闻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要刺杀自己,他忍不住露出一丝悲伤:“朕虽杀了端妃,但对这个儿子还是有着慈爱之心的,他是朕的长子”
帝王顿住,他转身望向外头的被层层殿宇勾勒出的一小块天空:“朕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朕抱着他,心底的的确确是喜欢的。”
见帝王伤感,就在陈兴以为圣人到底舐犊情深会网开一面的时候,骤然听到上首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立刻捉捕郕王,郕王府里的所有幕僚门客一个都不许落下,统统缉拿归案,给朕细细的审问清楚。”
一旦审问清楚,真相大白,便再无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