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克雷顿居然主动认输了。
在她的印象里,克雷顿从来不认输,他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哪怕他自己是错的,他也会极力让自己变成对的。
这种傲慢的形象虽然可恶,但正是这样可恶的人在一直关切她。
当他认输,他就不像他自己了。
克雷顿坚强果决的形象在唐娜心中浅浅褪了一层颜色,她隐隐有些失望,不过也在心底为他辩护——这里众目睽睽,克雷顿动不了手,如果是在仙境,克雷顿一定会把莫里斯大卸八块的。
这么一想,她心情好了点,能够从容关注这场辩论的胜者了。
莫里斯赢了辩论,但他并没有因此变得骄狂,而是脸上挂起谁看了都要说是真心诚意的和善笑容,似乎为自己的理论拥护者加了一人而喜悦。
“太好了,那么就让我们安心欣赏接下来这出戏吧。”
他向他们介绍今天这部戏剧:“《五张狐皮》这出戏虽然被有些戏剧评论家当做是新剧,但那仅仅是因为他们匮乏的知识不足以认知到其中的古典主义内在,只按照戏剧是否遵从三一律来进行判断。”
“但真正区分古典戏和新戏的关键,在于对宿命的态度”
莫里斯的这段理论并不完全正确,至少在唐娜近期学习的理论就不是这么说的,这更像是他私人对于戏剧的定义。
不过唐娜喜欢这种定义。
这出戏还在准备中,莫里斯兴致勃勃地继续着:“当然了,如果两位是第一次来看,那么可真是太幸运了!我为你们推荐这里的一位女演员。伊梅拉·贝儿,她也是接下去这部戏的女主演。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剧院,但你们在别处绝对找不到比她更灵动的女演员。”
“精致的银色发辫围着那张可爱的脸,她还有碧玺似的双眼,仅是这份外貌,就美得令人热泪盈眶。”
他忽然向唐娜真挚地道歉。
“啊,抱歉,这位小姐,我并不说您不美,实际上您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士。但伊梅拉的美不止于此。她的魅力随时因为角色而变化,她只有十七岁,但当她演贵妇人时,即使是全国的贵妇人都云集于此,她也能艳压群芳。而到了演圣女时,她又高洁而不可近。公主、女仆、商人的女儿、女猎人她演什么都能出彩。”
“不同于那种天然却会凋零的美,她的美是不会凋零的,那种生命力源于她身上具备的艺术性”
他聊起这位女主演时神采飞扬,任谁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个坠入爱河的痴情人。
唐娜对于莫里斯捧高伊梅拉·贝儿间接贬低自己的做法毫不介意,她只觉得这样一个陷入爱情的人傻的可爱。
她透过椅背的缝隙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束鲜艳的花,心里忽然有了猜想,于是开口问道:“您手上的鲜花莫非是要献给贝儿小姐的?”
莫里斯幸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与憧憬从未消退,仿佛只是提到伊梅拉·贝儿就已经让他满足。
“您是打算向她示爱吗?”
“当然,我永远会被她的魅力折服。不仅是示爱,我还要向她求婚,等这出戏结束后,我就去后台送花给她,让她明白我的心意。”
唐娜满意地在椅背上靠下,莫里斯有点古怪,但应该是个好人。
他欣赏伊梅拉·贝儿小姐的美,而他自己也英俊不凡,或许他们会藉着这次相遇一同坠入爱河。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叔叔,戴着墨镜的克雷顿安逸地靠在椅背上,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既没有表示反对,()
也没有表示认同。
他就是这么坐着,盯着舞台的中央,和其他的观众一样,唐娜看不出来他的想法,只好转回头去,但悄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如果他因为输掉了辩论而感到难过,这样做能安慰到他。
深红色的帷幕徐徐拉开了,即将演出的剧目《五张狐皮》讲的是一位女猎户与边境伯爵之子相爱的故事,其中除了恋爱的主题,还有大量的战斗桥段——可能就是因为太大量了,所以场内的座位都没有坐满。
这年头的男人女人都喜欢文雅一点。
唐娜是喜欢看这种类型的戏剧的,何况莫里斯对女主演伊梅拉·贝儿的描述也让她很感兴趣,想要见识这位奇女子。
当伊梅拉出场,她才发现莫里斯说的一点不假。
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简直是为了戏剧表演而生的人物,不禁长得美,而且声音也美,嗓音来就像小提琴一样婉转悠扬。
伊梅拉饰演的女猎户英气勃勃,兼具智慧和勇敢,台词与仪态都无可挑剔,虽然在战斗的戏份上略有瑕疵,但唐娜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任何漏洞,她的演技和嗓